难以承受之重:已故举重冠军才力妻女癌症筹款

2017年02月28日 来源:电视直播网

  2月20日,站在沈阳医大一院门口,刘成菊招呼所有跟访的记者关掉摄像机、照相机,她掏出一包“将军”烟,点上一根狠狠抽起来。

  “(甲状腺癌手术)到底是给做还是不给做?现在又让我们减肥去,干哈呀?”为女儿才巾涵治病的事,刘成菊快纠结“疯了”,她向在场的七八个记者逐个打听医生张浩的电话,想去确认减重手术的必要性。

  170 公斤重的女儿才巾涵在一旁一言不发,抿起的嘴像是噘起了一座小山。凛冽寒风中,这对母女看起来跟平常任何一对母女一样,又不太一样。

  才巾涵和刘成菊去医院路上。

  14年前,因患睡眠呼吸暂停综合症致“肺内感染呼吸衰竭”,33岁的亚运会举重冠军才力不幸去世,留下结婚五年的妻子刘成菊和两岁的女儿才巾涵勉力维生,窘迫时,家中的现金只有300元。

  回忆那时,刘成菊说感到天快塌了。从辽宁省举重队退役后,她2012年罹患乳腺癌,又在同年遭遇父亲离世,2016年女儿被确诊为甲状腺癌。

  “这辈子越想努力越干不成,越不想什么来什么就会真的来。” 尽管曾多次向外界求助,这位在赛场上能举起150公斤杠铃的女运动员,却在生活的泥沼中越陷越深。

  手术

  刘成菊跟主动联系她的记者们约好,2月20日七点半,在医大一院五楼D区11诊室门口见面,她要带女儿才巾涵去做麻醉评估,看手术是否能做。

  此前两天,2月18日晚,16岁的才巾涵在“轻松筹”的平台上发布了目标为60万的筹款公告,一天后,“轻松筹”将金额调整至15万,次日被才巾涵修改为20万,原因一栏写“因为是癌症晚期”。

  过了8点,刘成菊带着女儿姗姗来迟。11号诊室的大屏幕显示过号了,母女俩又绕到后面一排的17号诊室。在拥挤的候诊室里,她们俩加起来快290公斤的身体很显眼。

  “路上堵车了。”刘成菊解释说。事实上,为了减少生活开支,去年她就带着女儿搬去了抚顺与母亲赵贵珍同住。为了看病方便,她包了一辆面包车往来沈抚之间,80公里路,一天费用200到300元。

  诊室里负责麻醉评估的崔大夫知道才力,也知道他就是在这家医院过世的,他试图让走进诊室的母女俩先安心,“我们肯定都尽力,该做的还是要做,肺功能、循环抽血化验。”

  他惊讶于孩子一口气可以上五楼的回答,“爬完五楼也没事儿?”“就呵儿呵儿喘。”“那肯定累,背着这么沉的身体上去。”

  “坐着心跳104,有些窦性心动过速,”他又让才巾涵脱了羽绒服量血压,却发现血压计最长调节到35厘米的绑带仍然绕不住她的上臂。

  “不行”,几乎同时,崔大夫和刘成菊说了一句。才巾涵一脸犯错的表情,瞄了眼母亲,不再说话。

  大夫跟刘成菊解释手术的潜在风险:做全麻的患者,得醒着插管,过度肥胖的患者要用过量的麻药进行麻醉,苏醒也是问题;上了呼吸机之后,会血氧不足;肺不好也容易出事。大夫建议她去呼吸科和循环科做进一步检查。

  当崔大夫提起需要用某药物控制下哮喘,刘成菊愤愤地摆了摆手,“不行,那玩意儿有激素。恨那个玩意儿。”

  才巾涵出生时2.95公斤,体重正常,但七个月时因患哮喘,开始服用含激素的药物,尽管食量与常人相同甚至偏少,但到小学毕业她的体重已超过150公斤。“四五年级时她坐在最后一排,一天天身体就像吹大了一样。”小学班主任李重说。

  等走出医院,刘成菊就气坏了,原因是有记者告诉她,医大一院主治甲状腺癌的医生张浩还是建议女儿先做减重手术,再做甲状腺癌的手术。

  “17号刚做了穿刺。啥时候能住院,啥时候能手术,给句准话,手术为先。如果不做手术的话,做什么穿刺呀,穿刺不得转移了啊?”刘成菊理解不了,“记者来了‘啪’就走了啊,能联系帮我们联系联系呗!”她近乎乞求。

  张浩医生每周三出诊,通常挂号得提前一两周。她不想等了,她想立刻知道答案。

  减肥

  2月22日,张浩正常出诊。唯独他诊室门口的电子屏上没有显示他的姓名,诊室内配有保安,诊室外人头攒动。张浩从上午七点半问诊到十一点,门外还等着没挂上号但着急咨询病情的患者和家属。

  澎湃新闻记者受刘成菊母女之托去向张浩问询情况,“我们看了她的结果,考虑是甲状腺乳头状癌,但并不像新闻里报道的晚期。”他向记者确认了三遍,“她不是晚期。”

  坐在诊室里的医生张浩不太明白,为什么患者才巾涵的病情总是需要由记者传达,之前已陆续有几家媒体问询过他。

  此前,他与刘成菊母女的交流多集中在“好大夫网”上,前后只同她们见了两面,一次是2016年3月,才巾涵挂了门诊让张浩看甲状腺超声波的检查结果,后一次是他在做一台手术之前,刘成菊带着女儿去病房找他咨询。

  刘成菊有自己的想法:张浩的号难挂,人难找,相比她,记者或许更能说上话。

  “未来真正能威胁她健康的还是体重,”张浩不知道这对母女怎么跟减重大夫沟通的,但去年他就提醒过减重对于才巾涵确属必要。

  16岁的她已经检查出脂肪肝、转氨酶高、胰岛素高、多囊卵巢等疾病,甲状腺癌无疑是雪上加霜。

  对于做减重手术,才巾涵和刘成菊心里都直打鼓。按才巾涵的理解,这个手术就是“把胃切成香蕉形”,想到这她就害怕。刘成菊之前在医大四院了解过手术的全过程,按照她的理解就是:“把三根管插进去,把肝脏挑起来,然后把胃‘咔’一绞,剪完把胃的边像用订书器一样钉起来。把那些打碎了拽出来,然后打气、防水,看漏不漏。整个过程就完事了。”

  在她看来,切胃后营养跟不上,“孩子在术后只能吃维他命补充营养,以前吃二三十个饺子,做完手术只能吃三个,吃药比吃饭多。”

  “如果接下来我们认为心脏循环、麻醉、呼吸都没有问题,没什么紧急症,我也同意先做甲状腺癌的手术。”张浩告诉澎湃新闻。

  这本该是个好消息。但中午十一点半,当刘成菊带着女儿和两三个记者来到医院一楼大厅,得知张浩的想法后,她拉着女儿就气呼呼往医院外跑,“不是晚期,这不是玩儿人吗?今天检查这个,明天检查那个,到底什么时候能住院动手术?还是不用动手术了?”

  “甲状腺乳头状癌晚期”是刘成菊在另一家医院听说的结果,当得知“不是晚期后”她感觉被忽悠了。

  她在医院门口等着接她们的面包车,雪花纷纷扬扬地掉下来,“你们怎么不去找张浩,你们记者来干嘛的?不能帮忙来干嘛?”她冲记者们喊道,扔下这句后,她跟女儿钻进了那辆面包车,跟医生之间的误解也暂时不想解开。

  刘成菊感到心累,不只因为频繁奔波于沈抚两地,而是窘迫的生活挥之不去。算命的人告诉她,她这辈子就是给才力还债的。

  2006年,刘成菊想给丈夫买块墓地,贷款3万元刚刚到手,放在自行车筐里,忘了拿,几分钟就没了;

  她摆地摊卖衣服,结果交完租金就遭遇雨季,生意做不成了;她送过牛奶,当运动员时留下了膝盖疼痛的后遗症,她在下楼时摔倒,牛奶瓶划破了她的胳膊,最后缝了8针;她还去过网吧当夜间收银员,结果晕倒在吧台上。亏得最大的一次是开“串店”,她摆不平当地的小混混,店铺被人砸了,直接赔进去三万。

  “我得乳腺癌的时候,全国捐助将近20万,那阵欠款就欠了7万多,那时候手术是我姐姐帮我拿的1万多。”“那几年吃西黄丸,那东西400多一盒,可以吃5天,那时候我就要活命,孩子太小,哪怕钱花完了,也得把命保住,后来吃了一年多,钱吃没了。”

  “收到捐助之前,我所有的费用几乎都是姊妹,我姊妹的下一辈——侄儿、外甥帮助的,我这辈子还不上,我下辈子还。”刘成菊说。

  她说自己从未放弃过让女儿减肥,因而又有很大一笔开销。

  才巾涵试过针灸和拔罐,都宣告无效:“针灸刺激中枢神经,就控制你饮食,咱孩子本来吃得不多,就一碗饭,那咋减肥啊?”“头两年前拔罐,朋友还按最低的价格给她,俺家孩子有子宫内膜增厚,拔罐一疏通……开穴几天,就来月经了。”

  中间停了半年拔罐,刘成菊在网上求助试过北京协和医院的于康医生等专家,让她试过抚顺老中医的中药配方,一次就是一千多;还去挂减肥专家202元的门诊号,“一个月600块钱,一共15次,还不算调理身体的药。”甚至被明星代言的减肥产品骗了钱。然而,她的体重还是没有减下来。

  母女

  2月23日,刘成菊还是遵医嘱去了医大一院的循环科,“我倒要看看到底最后给不给做手术。”

  她像是在赌气,又像是因护犊心切做了妥协,此前,她根本不愿把女儿的命运押在一个医生身上。“也去肿瘤医院看过,医生最后还是让我们找张浩,我就明白了,但我妈当时还不明白。”才巾涵说。

  刘成菊多疑。她曾经在与女儿相关的事情上受过骗。

  经过医院门口时,有一群人围着一个人,看他摆在地摊上的红色十八罗汉,刘成菊驻足看了很久,回头说,“我原来在这里买过一个给巾涵,也是十八罗汉,花了八百,假的,都是骗子,但后来在同一个摊位再也没找到骗我的那人。”旁边一个男人听她声音越来越响,就把她往旁边怼,直到看她径直向医院走去。

  那天,刘成菊的手机快炸了锅,她接记者的采访电话接到幻听,只能换了手机铃声。

  当运动员时,刘成菊最好的成绩是亚运会预选赛冠军,她可以举起150公斤的杠铃。但转身面对生活时,她发现是难以扛起的重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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